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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边趣事

梅振田

2024-06-24 07:00:00   阅读:   营口之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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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营口之窗“青青橄榄”)海边趣事

梅振田

“老屋离我愈远了,故乡的山水也渐渐远离了我……”。

久在异地他乡,又经过几十年的变迁,原本熟悉的故乡越来越陌生,原本一无所知的远方都市却越来越熟悉,它们成了第二故乡、第三故乡。但不管过去了多少年,原本的故乡、老家始终在梦里、在心里。那里的人,那里的往事,那里的乡野风光,那里的名胜古迹,还是那样的清晰,似乎阿尔茨海默症对它都没有办法。

我去过鲁迅先生老家绍兴故居和“百草园”,其实那个园子不大,那道小墙还在,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。过了若干年,房子和园子主人早已换成了“朱文公的子孙了”,鲁迅依然对它念念不忘。当年读这篇文章,没有引起共鸣,而今自己进入了“从心所欲”之年,想起家乡的老屋,房前屋后的菜园,特别是趣味无穷的海边,怀旧的思绪油然而生。

海边有绵延几十里的防风林带,像一条绿色的纱巾或翡翠项链,围绕着蓝色的渤海。从如今的山海广场往南,经大铁、杨屯、正红旗,一直到仙人岛;再从仙人岛再往东南,经白沙湾,防风林延伸到瓦房店(当时叫复县)境内。在这条长二十多里、宽二三里的林带中,生长着刺槐、杨树,柳树等树种,更多的是棉条(紫穗槐)。这条防风林带阻挡着强劲的海风,保护了沿海农田,还为附近农村提供了大量的树枝、树叶作为取暖做饭用的烧柴。

这片树林里繁衍生息着许多野生动物:早先有狼,狐狸,黄鼠狼,兔子、蛇,刺猬,马蛇子(蜥蜴)等;鸟类如窝鸾、野鸭、野鸡、乌鸦、喜鹊,时不时有海鸥、燕子掠过树林,大雁迁徙时也会在树林里落脚;野生植物很多,盐碱滩有红红的碱蓬草,沙地上有羊妈妈、甜草(甘草)、沙参、赖瓜、苇子、抓根草、骨节草等;树林及周边昆虫也多,像蜻蜓、蚂蚱、刀螂(螳螂)、天牛(我们叫树戏子)、毛毛虫、羊喇子、尺蠖……。下雨过后,棉条丛里很快就生出一簇簇绛紫色的蘑菇,可以食用,杨树和刺槐树下长得蘑菇则不好吃。这绛紫色的蘑菇今天采过了,明后天还会长出来。趁着新鲜把它采回家做汤,是很有特色一道菜。夏天没有采摘,冬天搂树叶时,它们成了干蘑菇了,还可以捡回家做菜。

采蘑菇是大人小孩儿都可以干的事,而抓蝈蝈、打鸟则纯粹是孩子(主要是男孩子)喜欢干的事。事先用高粱杆儿做一个方型的或者是三棱锥型的蝈蝈笼带上,到蝈蝈鸣叫的棉条地轻轻地循声找寻,很容易就能抓住几只。运气好的还可以在积水的塘边草丛里发现几枚野鸭蛋,我就捡到一次。

漫长的冬天,尤其是大雪覆盖山野的日子,野兔进村并不稀罕。狼是害兽,不仅威胁着孩子甚至大人的安全,直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还有进村咬死或吃掉家畜的事,所以当时养猪的人家都在猪圈四周挂上一些用高粱秸做的圈,据说狼性多疑,见了就不敢进去。到了1964年前后,海边成为高炮部队的靶场,高射机枪和高炮的响声彻底让狼绝迹了,狐狸、野兔、刺猬、野鸡、野鸭等野生动物也大为减少,甚至也绝迹了。

马蛇子是蜥蜴的一种,长得很像壁虎,但它们的脚有明显的区别。壁虎的脚有吸盘,可以在玻璃上行走,马蛇子适宜在沙土地上行走。当抓住它的尾巴尖时,它可以自己断掉尾巴逃跑。不过小孩子一般不敢玩弄它,因为传说它是蛇的小舅子。

和树林里相比,海里的乐趣就更多了。那里可以游泳,可以捕鱼捉蟹,可以捞虾捡海螺,可以挖蛏子和蛤蜊。一个十多岁的小孩,在一次退朝时,徒手抓到一大碗青虾,不是很难的事。腿脚勤快的,在退潮露出的滩涂上,很容易就能见到“肚脐嘎啦”(学名香螺),有时还能捡到鲅蛸。鲅蛸可能属于鱿鱼、墨斗鱼家族的,它可以把身体和触须全部隐藏在沙子里,只露出头这一部分,看起来像只青蛙。大海里和滩涂上,有许许多多的小生物,飞蟹的甲盖呈梭子型,所以也被称为梭子蟹。有一种小螃蟹,甲盖是长方形,有的叫它枕头螃蟹,有的叫它驴粪球,盖州西海农场叫它骚夹子,它们往往在洞口附近活动,一有风吹草动,马上钻回洞里。还有一种小螃蟹,甲壳上的图案很像关羽的头像,被称为关老爷脸。海螺壳里经常藏有寄生蟹。蛤蜊、海螺等贝类种类也很多,有蛏子、青蛤蜊、白蛤蜊、花蛤蜊、毛蛤蜊、瓜子蛤蜊,有大波罗、小锥锥、香螺,有一种小海螺细而长,一头尖尖的,立起来很像北京玉泉山和湖南凤凰古城的玲珑宝塔。还有比小指甲还小的像青花瓷一样的小螺蛳……

青少年时代我最有成就的赶海活动就是提鱼。提鱼比较简单,不像推大网、拉箭子网、下滚钩、打旋网那么费力,而且渔具和网具也比较贵。提鱼用的网自己可以用做衣服的线织,长宽各四尺左右。织好了用动物血或者鸭蛋青浸一下,揉搓揉搓,晒干就容易沥水了。除了网,还需要四根木杆,上头绑在一起,用一个十字架把四根木杆撑起来,下头把网的四个角分别固定在四根木杆头上。网的中间放上一些吸引鱼的食物,如小海螺肉、煮熟的豆角粒、窝瓜花等,放到深度半米左右的海水中,过一会儿提起一次,里面往往会有几条海胖头鱼(有的叫海鲶鱼)。利用一次退潮水浅的机会,可以提到三五斤到十来斤,甚至更多,一个暑假就可以提到200来斤。回到家里用盐腌咸了,再晒干,可以煎着吃、烤着吃、蒸着吃,也可以炖豆腐。总之,不用大投入,收获很实惠。有几年夏天,这是我的重要活动。

还有几次有成果的赶小海。一次是随母亲晚上趁退潮去照鱼。工具就是一个灯笼、一把小叉子、一个筐。灯笼是玻璃和木头制作的,里面点上蜡烛,这样就不容易被风吹灭;叉子是用粗细合适的铁丝制作的。当时已是深秋,天气有些凉,可是海水还不凉。在不到一尺深的海水里慢慢走着,用灯笼边走边照,胖头鱼见了灯光就一动不动地贴在地上,这样突然用叉子一叉,就扎住了。用这个办法能抓到胖头鱼和小踏板鱼(小风板)之类,收获有限。但那一天我们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,是发现一个巨大的海蜇搁浅在了两道沙尖中间,估计这个大海蜇有千八百斤重。大家用镰刀把它割开,每人拿一块,后来在海蜇嘴里竟然发现有一二十斤螃蟹、虾和小鱼,有的已经处于半消化状态,有的好像被它捕获时间还不长,还很新鲜,完全可以食用。

另一次是在春夏之交,我们村有一条小船要到大砬子(就是如今安放鲅鱼公主塑像的地方)去,我也上了船。到了那里一看,宝贝太多了:一个个拳头一样大的海螺(我们叫大波罗)附着在礁石上;刺甲红正是繁殖季节,一抓就是好几个连在一起;海白菜在水里随波摆动;小鱼一群群穿行其间。因为我没有准备,没带工具,只捡了三四十斤海螺,抓了四十多斤刺甲红,几个手指让刺甲红夹子夹到发木的程度,一双布鞋鞋底也被蛎蝗壳子划烂了。回到岸上,借了一个麻袋,把这些“战利品”扛回了家。

再往前想,印象最深的是1957或1958年端午节前后,不知从哪里来了好几艘装着黄花鱼和铜锣鱼的大船。因为船太大,涨潮时也靠不了海岸,于是就在距离海岸几百米的地方抛下锚,用小舢板船往岸边倒运。由于风浪比较大,小舢板船载重能力和抗风浪能力差,竟有几次把鱼翻到了海里,被一些大孩子和看热闹的大人争相捞取,也没有人干涉。那时我的水性不行,水深过了腰部就不敢下水。

现在,那里成了海水浴场,向北望去,山海广场、鲅鱼圈一带犹如海市蜃楼一般。不知赶小海的人还有吗?还有收获吗?

  作者简介:

梅振田,满族,1949年3月生,熊岳人,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。1969年入伍,1989年转业到中国市政工程东北设计研究院。参与编辑《熊岳高中校友诗歌选》《熊岳高中校友散文选》,参与编写了《中国市政工程设计通志》,还编著了《民国逸史》(第二部)、《梅赫理氏族谱》等。

供稿作者:梅振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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